春浮雪

【谈宋x沈耀】过往前似（看病遇上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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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宋念念不忘。

私设江晴朗是谈宋的好homie（我真的很喜欢江小狗

沈耀踏入急诊的时候看了一眼表，两点一刻，离他接到电话不过五分钟，他得给司机一个好评。

“沈耀，都准备好了。”

同事匆匆给他披上白大褂，他脚步不停，脑中分析听到的各种数据，回答简短冷静。江晴朗红着眼眶赶来时只来得及看见那个被医生护士簇拥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他认得这个身影，不知为何，那颗悬着的心重重地落了地，差点脱力摔倒。扶他的护士心善，小声安慰他：“沈耀医生非常优秀，请您信任他，也信任我们。”

江晴朗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有多么耀眼。

何况那里面是……

江晴朗捏了捏眉心，扯出一个苦笑。

“造孽啊。“

谈宋觉得自己真该找个庙拜拜。

上班忘记带手机，点外卖晚拿十分钟柜子坏了，洗衣服忘了放衣服，身份证被狗啃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它居然吞下去了。最抓马的是他在送狗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这下好了，人和狗都进医院了。

当然，上面那些跟他目前的状况比起来只能说是水逆，毕竟看病碰上前男友这种抓马事情都能发生在他身上，且这个噩耗伴随着又一次社死。

他就恨自己多嘴问那一句“怎么大家好像都认识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江晴朗一边剥橘子一边往自己送，含糊不清道：“那可不，你麻醉还没清醒的时候抱着你的主治医生哭了半个小时，吵着要找沈耀，闹得整个楼层鸡犬不宁，那画面，隔壁大爷都觉得伤眼。”

谈宋只觉得自己被雷劈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放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突然被揭开，尴尬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嘴硬：“……反正他们不知道沈耀是谁，说就说吧。”

“这就是我下一件要告诉你的事，”江晴朗幽幽道，“你的主治医生就是沈耀。”

偌大的北京，上天非要在外科大夫给他挑了一个他最怕见的。

“3号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整一天时间，偏偏在他刚醒的时候沈耀来查房。

这间病房里除了他还住了一个小朋友，十三四岁的年纪，身边却没有大人，谈宋醒来之前江晴朗已经陪他玩了半天。沈耀动作不紧不慢，谈宋在旁边看着，只觉得抓心挠肝的，跟小狗看着自己喜欢的玩具就在眼前却不能扑上去似的。

沈耀一回头，看到了一个怨念颇重的谈宋。他的笔尖顿了一下，装作没接收到对方的信号。

“4号床，感觉怎么样？”

谈宋撑着头鼓着脸拒绝回答。

“4号床？”

沈耀看着他脸上那个包从左边鼓到右边。

“4号床病人还没清醒，交给你了。”

沈耀哪能惯着他，转身就要走，谈宋下意识去拉他，抓了个空。人家也是毫不留恋，在他一叠声的呼喊里干脆利落地消失在门板后。看了一出好戏多江晴朗抱着苹果啃的不亦乐乎：“嘿，沈耀把你的魂都勾走了。还喜欢人家就去滑跪道歉啊？哦对了，忘了你是伤员，看看这胳膊，沈医生亲手给接的，是你的话，会不会给你接成残废啊。”

谈宋白了他一眼，闭眼不知道生谁的气。江晴朗掰开他的手，硬是往里面塞了一个橘子：“行了，我可要回家补觉了，虽然我很感动你把我设置成紧急联系人之一，但是并不能改变我两点被你吵醒的事实。”

江晴朗敲了敲他的石膏：“这么多意外，偏偏这个是人为的，你呀，好好想想吧。”

请来的护工早就到了，江晴朗是在等着跟他说这些话。谈宋目送他打着哈欠离开，默默把手机按亮，看着一个名字被划得支离破碎。

江晴朗指的当然不是事故，而是他所在的这个地方，以及所遇到的那个人。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谁不言而喻，这个医院是沈耀送他来的。

沈耀坐进科室，医院每天都忙，谁管谁昨晚睡没睡又睡了多久，他的灵魂好像被硬生生分成了两半，一般坐在下面用最专业的态度去面对每一个病人，另一半冷眼旁观测算着自己什么时候倒下。

“下一个。”

小护士探进头，犹豫着说：“那个……沈医生，4号床的病人又想见你。”

沈耀捏了捏眉心。谈宋真是十分会卡他的底线，连着三天从早上八点每隔两个小时按一次铃，但只要沈耀忙起来他就自动消失，乖得不得了。

“……来了。”

沈耀拽开抽屉，眼前的模糊让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在他眼里像一堆乱码。他随便挑了一块塞进嘴里，草莓味甜的发腻，但总归比倒在医院的走廊里来的强。他可不想给隔壁科室创下最快就诊记录。

谈宋的病房离他的办公室不近，沈耀前两步扶着墙，后面就走的越发顺畅。就像谈宋不告而别的这些年，所有人都怕他发疯，到最后他不也好好做了医生，走上了自己寻死但是阻止别人死的路。

他走到门口，隔着玻璃看见谈宋站在窗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沈耀是不喜欢这样的太阳的，谈宋却能与它相恰。

明明长着一样的脸。

沈耀握在门把上的手慢慢收紧，指甲卡进肉里，渗出一点红。

他和谈宋，除了长得尤其像，其他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考来北京之前谈宋就时常要说去青北看看，陈最和祝今宵便邀请他来开学典礼。两个人都是新生，还没熟悉青北，自然对一下溜没了影的谈宋没辙。陈最逛了大半个小时才从一个偏远的教室寻到了正在睡觉的人。他一把拽起谈宋就要往回赶，被打扰的人显然心情不太美好，跑出去没两步就甩开陈最的手，声音沙哑：“干什么？”

陈最看着沈耀红的不正常的脸，尝试用手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被躲开也不恼，几次后终于碰到了沈耀的脸颊，滚烫的温度让他一惊：“谈宋你发烧了！”

“什么谈宋，”沈耀不耐烦道，“你认错了，我不是他。”

当谈宋本宋站在沈耀面前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陈最会把他的发小认错。连原本打算跟他闹的谈宋都愣住了。沈耀感觉到自己的脸被轻轻捏了一下，那张跟他一模一样的面孔摆出他从未有过的惊讶表情，很生动，也有些傻。

“我靠，你们从哪弄来的克隆人？也太玄幻了，我没睡醒吗？”谈宋回头一看祝今宵和陈最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之外，自言自语道，“我就说面部识别这种技术肯定有纰漏，这就有一个能把我全部家产转走的。”

沈耀头晕的厉害，心情也差得要命：“那你可要小心了，我杀人可能被抓的也是你。”他说完就想走，突如其来的眩晕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歪倒，一双手臂接住了他，白纸从他的口袋里飞出去，沈耀下意识去抓，却被谈宋狠狠按进怀里：“大哥你别乱动了，老陈来搭把手，他再烧要成傻子了。”

沈耀摇摇头：“我还有事，放开我。”

谈宋被他挣得火也大了：“什么事能比命重要？”

“……开学演讲。”祝今宵捡起掉在地上的纸，念道。

两个新生，自然不认识沈耀。但祝今宵知道开学典礼上有一个雷打不动的环节是学生会长给新生演讲，这是沈耀的责任，他这么坚持也不奇怪。陈最默默放开手，谈宋还是不肯，一咬牙：“不就是个演讲吗？我替你去。”

沈耀愣了下，快要短路的大脑缓慢地分析着他的话。

“怎么了不相信我？一个演讲而已，看谈哥给你拿下，”谈宋把人放到陈最怀里，目光十分认真，“你记得请我吃饭。”

这是沈耀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等他再醒来是在医院的床上，谈宋坐在他的床边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见他醒了，连忙招呼护士：“姐姐！他醒了！”

收到沈耀疑惑的眼神，谈宋抱着手臂，摆出一个很帅的姿势：“不要感谢哥，哥只是传说。”

然后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眼神骂人。

沈耀给他脸色看，倒是很配合护士。护士小姐交代完医嘱，忍不住调侃道：“你们兄弟长得真像，你哥哥很关心你呢，知道你太累了就给你申请了床位，还在这里陪了一晚上。”

这回沈耀是真的有点意外，他看回去，收到谈宋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

沈耀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伸手：“手机。”

谈宋以为他是要紧急联系谁，干脆地给了。谁知那人干脆利落地点开了支付宝，实现了谈宋的设想，人工智障果然没认出来，毫无防备地露出收款码。还没等谈宋反应过来，沈耀已经用岌岌可危的两格电扫了四位数过来。

“医药费和你的陪护费，不够还有。”

谈宋明显被他的行事风格震惊了：“大哥，我只要你一句谢谢就行了，你们有钱人都是这么说谢谢的吗？”

沈耀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能拿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他收在被子下的手指紧了又紧，谈宋看出他的挣扎，赶紧说：“算了算了，你不会说就不说了。你的演讲我念的稿子，时间太短背不下来，但是看效果还行。”

沈耀又把手机拿起来，谈宋赶紧拒绝：“一次就好，我可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出门前，谈宋听见沈耀这样问。他谎话说得很烂，所以没有回头：“想帮就帮了，谁救人还想为什么啊。”

送沈耀来的时候动作太急，谈宋看到了一些本不应该知道的秘密。那时他才第一次想透过那张面具去看这人真实的情绪，不再作为一个面容相似者，而是这个人的灵魂，沈耀。

巧的是，这大概也是沈耀最接近真实的时候。

谈宋的手指在口袋里收紧，似乎还能捻到护腕粗糙的手感。

“怎么不进去？”

沈耀抓把手抓得太紧太久，以至于谈宋拉门的时候没松得开，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撞到了里面的人。谈宋闷哼一声，沈耀下意识扶住他，问：“没事吧。”

“怎么没事，痛死我了！”谈宋正愁没办法把他留下呢，赶紧整个人瘫在他身上，“哎呦快扶着我，我很脆弱的。”

两张过于相似的面容本来就引人注意，感知周围人越来越往他们这边投来视线，沈耀赶紧把黏着他的人半推半抱地拉近房间里。小朋友昨天刚出院，竟然还给他腾出个单间来，此刻门一关，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别装了。”

谈宋不动，沈耀嗅着他身上消毒水也盖不掉的青草香，心里很平静。

“谈宋，不告而别的不是我吧。”

轻飘飘地话像一把利刃，刺进两个人的伤口里。他不再避讳暴露自己的伤处，因为再没什么人的看法能影响到他。谈宋几乎只是轻轻一拽就拉掉了那只护腕，就像他想的一样，那儿的伤口从来没有好过。增生的疤痕像条在皮肤上蠕动的蛆虫。

“我知道蒋梦瑶找过你，她和沈浩是一类人，总能开出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沈耀弯着嘴角，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我其实能猜到，金钱，机会，赶不走你谈宋，除非什么为了我好的借口或者理由。”

谈宋目光微动：“我…”

“你知道吗，”沈耀打断他，盯着那张比自己生动许多的面孔，感觉到熟悉，也感觉到陌生，“人的所有选择都是趋利避害的，三年前你选择离开我，现在我选择不接受你的解释。”

他笑了笑，神情里甚至带了些悲悯：“我的确没有忘了你，你也没有忘了我，但是我更愿意相信我的本能，不是所有人因为喜欢富士山就要让他私有，林夕通篇写逛过，浏览过，爱过，却是为了劝自己放过。”

沈耀看着痛苦的神色出现在谈宋的脸上，他想说他们其实并不难区分，谈宋爱笑，眼角总是弯的，沈耀天性沉静，眼睛像看不见底的海。

“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他们像飞鸟和鱼，一只翱翔在天空，一只游弋于深渊。

他们第二次见面实在是有些尴尬。

黄橙子在大一那年收留了一只在她们宿舍楼下流浪的小狗，谈宋跟她赌不出一个礼拜她和狗就会被赶出去，他赢了，却因为乌鸦嘴被迫承担起照顾它的大业。那天他正在小区遛狗，转头就看见了站在小区楼下一动不动的沈耀。

再走近了，发现他左手扣进右手腕表带，牵出一串血溜子。谈宋还没想好怎么说，手里牵着的金毛一个箭步冲出去，甩着大尾巴对沈耀撒娇卖好。谈宋心里暗骂一声，他这些天算是看出来了，这狗势利眼得很，看沈耀这个香饽饽估计就和巨大的罐头没差。

“呃，要上去坐坐吗？”

谈宋差点摔倒，站稳发现自己离沈耀太近了，连对方红了的眼圈都能看见。沈耀好像并不在乎站在他面前的是谁，耀眼的光线刺激着他的眼睛，眼泪在不停地流，他好像感觉不到，自虐一般抬着头：“你猜还有多久才会有人掉下来。”

卧槽，这是什么问题。

仿佛是验证他的话一般，一个花瓶从高空坠落，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摔得四分五裂，尖锐的瓷片划破了沈耀的侧脸，吓得谈宋赶紧把人和狗都拖回单元楼。他把沈耀带回家里，又把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沈耀后知后觉地感觉眼睛像要烧起来，他看不清东西，眼泪还在不停流，却没什么表情。

“闭眼。”有人在他耳边说。

浸了水的丝绸覆在他的眼睛上。

腿边拱了个不安分的脑袋，谈宋说它想你摸摸它。沈耀把手搁在那颗脑袋上，金毛果然不动了，乖乖靠着他的腿安静下来。

谈宋也安静下来。

“你知道吗？我爸的小三和小四都住在这里，今天是她们见面的日子，我妈安排的，她让我看看谁会把谁逼死，顺便问问我爸今天是我的生日，他回不回去吃饭。”

谈宋正在给他处理手腕的伤口，闻言呼吸一窒，他很难想象沈耀刚才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站在楼下。

“我妈其实也不爱他了，离婚官司都打了三年了，从前没让着，现在更不想让。叫我来就是给他添堵，气着他了，她就好过点。你说他们生我的时候有想过我会这么好用吗，不但是传声筒，还是个核武器的开关，一按就炸。”

沈耀把脸转回谈宋那边，眼泪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里，他问：“你怎么不笑，是我讲得笑话不好笑吗？”

“笑你个头，”谈宋语气狠厉，把狗塞进他的怀里，“你看着他，让他好好呆着。”

沈耀觉得莫名其妙：“……它会开门？”

“这话是对狗说的。”

然后是明显带着怒气的开门关门声，像是要把墙拍碎。